中醫就是在過窮日子歷史中發展起來的醫學
縱觀歷史,人類社會的發展總是輕裝上路的。東方文化不管有多好,如果在當代沒有實際用途、沒有一個技術依託也是不可能存在和發展的。歷史是個現實主義者,所以,空談東方文明不行,中醫是中國文化依託的最後一個堡壘,腳踏實地地搞好中醫,中國文化就不會咽氣。
中醫不能到明麗、高聳的醫院去,中醫是一種不能離開土地的醫學,不能不接“地氣”。
我一直奇怪毛澤東,他老人家要是反對中醫的話,中醫還能存活到今天?破舊立新的行動,把中國真是打掃成一塊乾乾淨淨的大地了,可偏偏留下了中醫這個舊東西。
毛澤東在農村建立了覆蓋面廣、組織嚴密的醫療體系,這個體系本身就是中西醫結合的,因為想要建一個純西醫的醫療體系,在財力上不但是那時不可想像的,就是現在也是難以辦到的。那時每村都有醫務室,有一兩個“赤腳醫生”,他們走村串戶,到田間地頭調查瞭解人們的健康狀況。看著“赤腳醫生”頻繁地在人們的視野中出現,對人的心理是個很大的安慰。
“赤腳醫生”的診所裏有聽診器、注射器。可他們采草藥,用針刺療法。草藥到處都有,“赤腳醫生”在當地收集幾十種、乃至上百種草藥並非難事,加上少量種植,醫務室的草藥就可以應付一般常見病了。中草藥、消毒水在醫務室內實現了藥味的中西醫結合。中西醫結合療法經濟、實用、方便、有效,對此毛主席不可能不加以利用和提倡。
老百姓是很實際的,民間的中醫情結是有其現實基礎的,中西醫結合實際上在中國百姓的看病選擇中已經完成了。百姓在看病上既找中醫,又找西醫的做法不是出於盲目和愚昧,而是出於效率和實用,那就是殺牛用牛刀,殺雞用雞刀,殺雞不用牛刀。在這點上西醫不如百姓明白,如果西醫把自己視為殺牛刀的話,那麼從哪個角度講中醫的存在也不威脅西醫,倒是西醫總去殺雞,卻落得個費力不討好,有損尊嚴。
好在中國人很有意思,中國的西醫也是中國人,當用盡招數病人還不見起色,家屬漸漸急躁時,有的西醫就會轉移其注意力,建議用些中藥。好多病人採用 “綜合”治療,住著西醫院,用著中藥……這也是中國一大特色吧。還別說,這種綜合性治療效果有時還是不錯的,往往真能起死回生。中醫的存在對中國的西醫也起到一個緩衝的作用。
百姓的選擇決定了中醫的存在方式和走向,我們要做的不過是順應民意和自然而已。一般說來,人們找西醫,是想看看自己身上的病是什麼樣,B超、CT能明確告訴你病在哪兒,讓你看到它,現在講知情權嘛,西醫在這一點上可給患者一個交代。先到西醫院確個診,再找中醫商量治療方案,已成一部分人的看病模式,我也是這樣看病的。比如肚子疼,先去醫院做個B超,如果是闌尾炎穿孔,你便是找中醫也不行,那就得開刀了。在西醫那裏沒找到器質性病變,西醫就沒有太好的辦法了,這時再去找中醫。
作為中醫一定要顯示出中醫特色來,如果你沒有中醫的長處卻有西醫的弊端,人們為什麼要找你呢?中醫本來就是平民性強的醫生,中醫就是在過窮日子歷史中發展起來的醫學,女兒說,80%的病都可以用普通的中西醫結合的方法醫治,因此,培養中西醫的通用人才,是件意義重大的事。
女兒說她將來就到鄉鎮衛生院行醫,覆蓋幾萬人口,以中醫的指導思想,中西醫結合的技術,開展醫療工作。投入少、效益好,以預防為主,在確保所有人基本需求的基礎上,再盡可能滿足更多人的更高需求。女兒努力學習西醫,廣交西醫朋友,為的就是了解西醫學前沿的情況,以便給病人提出最佳建議。
中醫的生存之道真就是毛主席的那句話“從群眾中來,到群眾中去”。
由母親的家庭作坊我想到現今的社區門診。作為基層醫療單位,西醫的社區門診是競爭不過中醫作坊的。建立社區門診是西醫的尷尬,因為西醫不是這麼存在的。西醫的長處是緊密依託設備的技術,是高投入培養的精英,百姓趨的是西醫人才和技術的“高”,這在社區門診是無法體現的。而凡病就用精英、用尖端設備,又是對西醫資源的浪費。西方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是“家庭醫生”,這不又回到了我母親的角色?
“家庭醫生”可以像我母親那樣與群眾關係密切,同呼吸,共命運。情感相連,真正做到想病人之所想,急病人之所急,得到病人的極大信任。而人致病的原因有時是一個很微小的因素,改變這一因素就會達到釜底抽薪的效果。我一個朋友領著女兒來找我女兒,說是孩子可能得了腎炎,女孩說腰疼得厲害。女兒摸了脈後說,受涼了,穿上棉衣就好了。女孩的母親說,不用到醫院做一下全面檢查?女兒說,穿上棉衣後要是還疼你再去檢查也不遲。
中醫不可能滅絕在於任誰也養不起太多的西醫這樣的“大醫生”,西醫院是令一般百姓,尤其是農民望而生畏的地方。高昂的醫療費用遠不僅是中國百姓支付不起,就是西方發達國家也難以承受。
我們還沒得到麵包呢,就先把窩頭扔了,取消中醫的理論是吃不到麵包毋寧死,這是什麼邏輯?
當前我們的醫療問題是由中西醫兩方面原因造成的。中醫離開了土地,離開了群眾;西醫偏離了自然,並用技術支援人類整體偏離自然。我擔心的是,自然力量會不會來個閃回,以一種拓撲方式,擊破西醫給人類設的保護殼,把我們重新拉回到自然?那時我們怎麼辦?